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菩萨

程泉半垂着眼的时候，总有种寺庙里摆放的那种菩萨的面相，半睁半闭的微微瞧着，好像很怜悯你似的。

但他没有菩萨心肠，更没有闲心去普度众生，他是阿修罗道的恶鬼，按李漠失的话来说，他这种人真要下了地狱，说不定还得和阎王爷干上一架，要丢进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合适。

程泉听这话的时候抬眼瞧了他一下，也不说话，只是手里画符纸的力道不自觉重了点，殷红的墨浸透了纸张，像被刺入了一刀的身体。李漠失被看的发毛，悻悻地冲他笑了笑。

“开玩笑嘛，你看你的脸，臭的和死人似的。”

“我早就死了。”

程泉无所谓道。他心里比谁都清楚，程家少爷早就死了，死在21岁那年，和一个姑娘举行了冥婚下葬的，哪怕那些程家的人发现姑娘和他的“尸体”都不见了踪影，也没有出来找过。

是啊，一个瘫了那么些年就狼狈死去的傀儡不见了又有什么，掀不起什么风浪。

李漠失眨眨眼，看着程泉被符纸映照在侧脸的一点点微黄，这么看着他苍白脸才有了一点颜色。

“没准你是观音菩萨下来渡劫呢。”他突然调笑到，程泉听的莫名其妙，这人上一秒还说他该在地狱，这会儿怎么又扯到菩萨了。

“真的，”李漠失笑嘻嘻，手指绕上耳垂边的耳坠，上面吊着他师父送他的一枚铜钱。“你看着和我师父在我小时候给我看的观音塑像特别像，都白的和张纸似的。”

程泉无语，不知道李漠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，只是把被墨毁了的符纸揉成了一团，丢进了一旁的火堆。

符纸在火焰中扭曲着舒展，慢慢碳化成灰烬。

“我如果是菩萨渡劫，这娑婆世界就没人往生了。”

他抿了抿唇，极恶劣的笑了笑“我巴不得所有人都陪我下地狱。”

说着看向李漠失，眼睛弯起来，垂眸时恍惚的怜悯感烟消云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晦暗的笑意。他伸手也抚上那枚铜钱，李漠失紧张的往后靠了靠，他不知道程泉突然发什么疯，只用余光看见程泉把指腹的红墨不知有意无意的蹭到了钱面上。

“尤其是你。”